《内功真经》真本全书
《内功真经》真本全书
王南溪注解 宗景房参订
《内功四经》作为专门论述武学内功修炼的典籍,因一代形意宗师宋世荣之着力推崇而倍受武林人士关注。而目前社会上所见的《内功四经》诸本,因各有增删,不成系统,故使后学者难窥全貌。现河北邯郸市“原传武学传播中心”,慨然将其所藏之《内功四经》真本全书抄本公之于众,希望能对广大读者全面、客观地认识这一武学文献有所助益。
抄本原文约四万余字,篇首目录载明:一卷内功经;二卷纳卦经;三卷神运经、大力注解、合战八门;四卷地龙经、散门正局、散门变局、散门总局、散门杂评、制胜八诀。
关于此书之来历,宋氏形意拳传人任尔琪(1877——1945)曾在其所撰之《内功四经原跋》中简述说:“此书得自清初,总宪王公得于水底石函之中”。而在这册《内功真经真本全书》由王南溪所撰的“前序”和宗景房所撰的“后序”中,则详细叙述了此书的这段经历及王南溪苦心孤诣参研此书之经过。
王南溪说:“内功四经”余祖总宪公任江西时所购也。公殁后迄今百余年,未有知此书作何用也。甲子余于不意中得之于藏之楼,开卷茫然,几于懈怠,后费尽心思钻研数年,乃知此书为武技之宗派,而功夫真传也。”
宗景房说:“余之友南溪子,其祖为清初总宪,督抚江西,泊舟清江,见有商人舟覆,拯货水底,获一石函,中有二书,公欲视之。商人呈公阅视之,一曰剑丹,一曰内功。内功之书正四篇,一曰内功经;二曰纳卦经;三曰神运经;四曰地龙经,后记云:‘贞观二年三月十五日录’,公以重价购之。”
宗景房为王南溪之友,随王习“内功四经”并辅翼王对此书“细加注解以明之”,以使“后人得而用之”。此次刊出,编者按原稿标记将“四经”原文及王南溪等人的注解以不同字体(原文黑体,注解楷体)标出。原稿系手抄,字迹颇草,刊出稿误识误记之处,尚俟高明指正。
内功真经 真本全书前言后序
一卷:内功经
二卷:纳卦经
三卷:神运经(大力注解、合战八门)
四卷:地龙经(散门正局、散门变局、总评、杂评、十二格式、制胜八决)
前 序
内功四经,余祖总宪公任江西时所购也。公殁后,迄今百余年,未有知此书作何用也。甲子余于不意中得之于藏之楼,开卷茫然,几于懈怠,后费尽心思钻研数年,乃知此书为武技之宗派,而功夫真传也。故内功已成,随法皆成妙招,谓资之弥而取之左右逢其源者也。然内功真传不求速,须费尽年月,方能有成其不求速,内功经者顾属上。或有天资迟钝,急切不知之妙,与家道穷迫,不能日日用功,一入门即欲攻经悟道,岂不望洋而收哉,今就内功之见于外者,集为数篇,曰大力全局;曰内功合战;曰内功散门;反背顺逆;总和内功经关窍。由是一入门,经内道理,亦可悟矣。至于间架招数,亦有其一二,然不知内功经,而于横竖骨节顺逆相制之理,往往大相反矣。嗟呼,内功四经埋没于世数百年矣,古人之迹既泯灭而不传,后之学此道者,岂不妄用心乎。时任午秋,与珠山友人景房话此意后传兰香书室,因草之以序。琅岈王南溪序
后 序
道自得天地之精髓,阴阳之秘蕴者,必不磨灭于默默之中,非偶然也。天必生奇人以知之,知之必著为书,不行于数百年之前,必行于数百年之后,必生一得书之人,不奇惜,必生一藏书之人,藏书之人不能行,必生人以力行之,不畏艰难,务求讲明古人真迹,以待于后世,又恐一人之力有所不能,尽而又生人以辅翼之,岂偶然哉。呜呼,若此诸人或相待于数百年之后,或相遇于数百年之中,其中,离离合合亦奇矣。余之友南溪子,其祖为清初总宪督抚江西,泊舟清江见有商人舟覆,拯货水底,获一石函,中有二书,公欲视之。商人呈公阅视之,一曰剑丹,一曰内功。内功之书正四篇,一曰内功经;二曰纳卦经;三曰神运经;四曰地龙经,后记云:贞观二年三月十五日录。公以重价购之,嗟呼,此书作于上古藏于水底,盛之石函,可谓遂年湮矣。数百年埋没,而一旦传之于世,岂非此道之不可磨灭,而特生贾人以得之,总宪公以藏之哉。公得视书简阅良久,见其理元妙,实正好之,然以贮,膺朝廷重命,方欲尽瘁,未暇研究。公殁,遂为世传。公之后人,大抵以文、功名为重,其不读书者,又留心于身家生计,皆论不及此,间有阅及之者,开卷茫然,遂以为无用之物,甚至王氏之子孙亦有不知家藏有此书者。唯吾友南溪子,生而颖悟,总读书不至功名,玩心于诗书之间,毫无世俗输积之计。一日忽得此书,见有印迹,叹曰:公神明人也,其不以重价沽无用之物也,明矣!此书必有弥意,但无有能知之者矣。乃细心推测,见其有言卦者,一似易经注解,有言周身经脉者,一似医家脉络,有练神气者,一似道家丹书,推测至二三年,无以对其际。后与管某闲谈,伊言其师拳术精勇,妙艺绝伦等得之于内功经,因询之曰:“内功经尚存呼?”管某曰:“此书失之久矣,邵师盖得之于口授者,不过经中十之二三。”南溪子忽然有悟,盖明公所得之书也!又取而阅之,忽然略有所醒悟,乃益加钻研,才知可以开人之智慧,其次,亦可以疗病壮身,而遇敌可制胜,犹其功之小者。二年之后出而遇敌,无不制胜。嗟呼,百年以此书为无用之物,不有南溪子以推测之,终属于无用乎!古云:“道为知己者传。”良不虚也!百余年之理埋没而一旦发挥其蕴奥,岂非此道之不可磨灭,而特生南溪子以彰明之哉。然此道弥奥无穷,南溪子自以为所能者,不过十中之半。恨无知己者,与之讲明而切究之。欲终不传,又恐古人之宝书自此而没灭,甚为可惜。以此十数年之功,苦蕴于中,未发于外,常忧忧不乐。丙子余至其邑,与之甚者,以年相若而志相得。余之视彼如兄,而彼视之吾如弟,久闻其精于武技,适触所好,因再三致诘。而南溪子以交厚,绝不吝惜,因为余说大概。初闻之,以为拳勇之粗术耳,既而与馆于近村,与之朝夕相见,闻其功夫有壮身疗病之效,因求而用之。南溪子曰:“此功夫非一朝一夕之故,恐不能持久,无益而徒劳耳。”余力请之,遂授吾一二,余取用之数月未见功效,暗以为迂调,且将弃之。南溪子曰:“吾言此功非朝夕之可及,君不信,而今何如哉?”余愧甚,又用数月,微有功效,甚喜,告南溪子曰:且请再益。南溪子曰:不可因后用之,数月之间,忽然得奇效,平时所患结核至是痊愈,气力数倍于常,然后知南溪子不轻以授人者,非吝也,重此道也。因再拜求教,又得纤微,总甚少之,然后知其为人不少以言辞,亦遂不请。南溪子曰:“此功用气之处,只有一经,若误入旁门,伤人不浅。”余总闻之而未着意,授而用之,渐有所悟。忽思天地间之术,莫非古人拟造之术,吾独不可杜撰乎?略有所增损,不数月忽得拘挛病窘甚,以告南溪子曰:“此道之为功也,不可贪多,不可太急,不可妄有增损,内所增损多与此正为者耳,不然吾弟岂有受专。余惶恐无地,立誓悔过。南溪子讲后其端的数月之后,拘挛之病遂已,自此彼以为是者,日夜以求之,彼以为非者,日夜以去之。如是者二年,觉心中大有所悟,而气体间浩浩乎如囊日矣,余虽不言而心知,然相知之弥,每相忘于形骸。南溪子未以为功,余亦未尝出一言相附也,每谈及此至忘寝食,而南溪子灼论风发,不后如问之与以少矣,如是又二年,南溪子忽授书二卷,而告余曰:此无上之宝书也,久欲传人之,未得其人,今观矣非风尘者,愿以此相赠,其一曰剑书,此仙家之丹经,非夙有慧根者不可转传,其二曰内功经,此能壮身疗病,多换气力,吾欲传于海内,公诸好可乎?余惊喜异常,投地再拜曰:此万金不易之术耳,羡之者非能不甚?而吾兄独以教弟,能对弟之弥。劳神以教弟,弟难报大德,今又传以宝书,且以传世,吾兄之力恕而无所私也,何不可之有因。备问书之始末,南溪子具告之曰,此书多有不解者,今欲与吾弟细加注解以明之,而后人得而用之矣。余曰:数百年之埋没,而一旦传于海内,岂非此道之不可没灭哉,天特生一不畏艰辛之人,务求讲明古人真迹,以传后世也哉,弟岂不才,敢竭鄙诚以辅翼吾兄,共成此于是乎序。珠山宗景房序
总 论
拳勇之术,古来不下数十家,曰探马、曰鉴子、曰罗汉、曰太祖、曰佛爷、曰武子,一切可惊可骇之名难以尽述。承人陋习,学此则非彼,学彼则非此,纷纷聚讼,日甚一日。而要之不得内功真传,拘家所纵,费尽苦功,终属下乘。犹之读书不能反约、泛览、博务,何能明道?又凡物莫不有其本,得其本而末随之矣。所谓一以御万,简以御烦(繁)者也。近来习此道者,忘其本之为一,而逐其末之不同,分门别户,捏造名色,往往自为誉曰:“吾之术近路也”。不询其一以御万、简以御烦(繁)之道,茫然罔觉,何怪其临敌溃哉。夫宇宙之正道,原未有近路也,不过有本末先后耳。后此变化无方,皆前此循序渐进有以致之也,何有近路之可言哉?然则所谓本者何也?曰:劲也。“[注:劲筋精”为“精劲筋”之异体字,但从上下文观之,此处凡用劲筋精处,似应为“劲”字较妥,或许当时精、筋、劲通用?然在以后的文中,也有精、筋、劲同时出现的时候,看来又是有区别的。何以如此待考,现一律依原文刊出]顺进可以制敌,退可以自守,往来上下,无不如意。精筋劲松、精筋劲小、精筋劲背,不足以当敌,退不能自守,备多虚实,无非危机。由此言之,筋精劲固要哉。然不知筋精劲之纲领,不知筋精劲之枢机,不知筋精劲之归宿,虽有筋精劲犹未尝也。
何谓筋精劲之纲领?
曰头也。头为诸阳之会,一身之纲领也,譬如物之有柄,事之有始。柄之不正,事之不裹,专望后之等哉?故头之为用也,欲向上提起,不欲向下堆积,欲生旺有神,不宜颓靡无气,一身之筋精劲虽不在头,而头未始无关于筋精劲之得失也;
何谓筋精劲之枢机?
曰肩也,肋也。肩为臂之本,肋为气之窟,上以头部之精神,下以足腰胯之威势,周身之大关会也。譬如室之有门,国之有关,门不开不通往来出入。故肩之为用也,其要有八,曰通、透、穿、贴、松、汗、合、坚。肋之为用也,其要有二,曰开张舒展,紧弹聚敛,得此窍诀,中部之妙思过半矣。
何为筋精劲之归宿,
曰足也。足为百体之根,上载全身者也,譬如万物之生于土而履于地,衰旺体态无不因乎地。苟非博厚,何能载物哉?故足为筋精劲之出也,凡一放一松,无不从足底涌泉穴而起。筋精劲之入也,一收一紧,无不从足底涌泉穴而伏。此下路之要诀,而工夫之根基也。知此三者,可以得其大概矣。
犹有要专何者也?
曰气也。盖筋精劲之生于气,犹木之生于水,木必待水润而得生,筋精劲必得气养而后出自理也。欲愿养气必开关窍以顺其气,不然而人身之关窍皆为后天之浊气否塞尽矣。虽欲养气可得哉,必伸筋拔力以通之,而后真气自行。行是气可以养筋精劲,可以济气矣。故用之初,气筋精劲尽有交互相济之用,及其久也,有浑然如一之德。后之学者潜心体会,必对予不妄评矣。若夫气之浮沉、筋精劲之松紧、首之开合、手之横竖、身之正侧,当求之内功经与夫十式局内,非一朝一夕之功能明也。
山左琅琊王南溪注解 海右珠山宗景房参订
一卷内功经
内功真经,脉络甚真。
内功之要第一必先知脉络,脉络不真,勉强用之,无益有损。
前任后督,行气滚滚。
任脉起于承浆,正直下行,胸腹分中,至前阴高骨而止。督脉起于脊尾尽处,正直上行夹脊背过泥丸下印堂至人中而止。此二脉前后行气滚滚者,久而用之气来之盛也。
井池双穴,发劲循循。
井者,肩井穴也,在肩头分中;池者,曲池穴也,在肘头分中,左右各有一穴,此周身向外发筋精劲之穴也。用功之时,不可过于猛烈,须以从容为之,循循者,以渐而入之意也。
千变万化,不离其本;
得其奥妙,方叹无垠。
本者自然之真气也,此总言内功之奥妙,千头万绪难以尽穷,而其要旨总不离乎自然之真气也,学人正要尝未有奥妙者。用功之久,心有所悟,而后叹其奥妙无穷也。
龟尾升气,丹田练神。
龟尾者尻骨尽头处也,用力向上翻起,则真气自然上升矣。丹田者,脐下一寸二分,丹田穴用功之时,存想真气元神藏于此处,而神炼矣。此皆神化之机,可以意会想悟,不可形迹推求也。
气下于海,光聚天心。
小腹正中为气海,额上正中为天心穴,言真气既下,自然威光满面,诚中形外之验也。
既明脉络,须观格式。
格式者,入门一定之规也。承上文言,既明脉络,以后必须知周身一定之格式也,格式不知,脉络之言亦空谈矣。
头正而起,肩平而顺,胸出而闭。
正头以壮满面之神,顺肩以活两背之势,出胸以足周身之威,此上部之格式。然正头须提项来,顺肩须四面平正,不可略有歪斜,胸虽出而有收敛之意,此式中之真窍也,不可不知之者也。
足坚而稳,膝曲而伸;
裆深而藏,肋开而张。
步虽有上下,而足必须极力坚固稳住,不可摇动;膝之为功,外曲内直,言其势虽曲而必用意伸之;前阴向后极力缩起,自然深藏也;两肋骨缝俱要极力开张,以合出肋之势。
气调而匀,劲松而紧。
用功之时,气如抽丝,自鼻出入方不损伤脏气,此气之所以必用匀也,调之者出入之息也。劲必先松以用紧也,唯其松之极,故能紧之至也。故以松用紧,非以紧使松也。
先吸后呼,一出一入;
先提后下,一升一伏;
内有丹田,气之归宿。
承上文言气调而匀,发明用气法,吸入呼出,勿使有声可闻,此调气之法也。提之者存想真气上升至顶也,下者升气后真气落下也;伏者真气深藏于内,意想真气渐收渐小,坠于丹田,如龙之蛰,如虎之卧,潜伏不动也。
下收谷道,上提玉楼;
或立或坐,吸气于喉;
以意送下,渐沉至底。
承上文言下气之法也。谷道者,后阴也,收之者,惧气之泄也;玉楼者,耳后高骨也;提之者,自然下气无阻碍也。不拘坐立用气,皆自喉而入方能得气之真路以入肺,入心,入肝,入肾也。气虽入丹田,用意时必存想真气沉至底之势方妙。
升有升路,胁骨齐举;
降有降所,俞口气路。
此言真气升降之经路也,升时自两肋骨缝而升,故须极力开张,向上举之,自然得窍。降时必自背脊俞口穴而入,透前心方得气之真路。俞口穴自脊骨上下数之第七节便是。
既明气窍,再释劲诀。
通、透、穿、贴、松、汗、合、坚。
曰通,劲之顺也;曰透,劲之递也;
承上文言,劲松而紧,言练气之法也。通透言自此至彼往来无碍,“柔软”之意为之。
曰穿,劲之连也;曰贴,劲之络也。
穿贴者,横竖连络之谓也,横络为贴,竖连为穿,属阳伸筋拔力,以刚坚凝结之意谓也。
曰松,劲之涣也。曰汗,劲之萃也。
松者柔之甚,软之极,养精蓄锐之意也。汗者刚之甚,健之极,气血结收之谓也。松如绳之系,汗如冰之结,二者有交互相济之道,盖柔能济刚,刚能济柔也。
曰合,劲之一也;曰坚,劲之能也。
合者,周身骨节合而为一也;坚者,横竖之谓也,此视穿贴二劲更进一层。
按肩以练步,逼胯以坚膝;
圆裆以坚胯,提胸以下腰;
此下步之真窍也。人皆炼步,而不知炼步之窍,在于按肩也。按肩者,收肩井穴之劲沉至足底涌泉穴也。人皆知坚膝而不知坚膝之窍,在乎逼胯者,将两臀极力贴住也。人皆知坚胯而不知坚胯之窍,在乎圆裆也,将裆极力向外挣横也。人皆知下腰矣,而不知下腰之窍在乎提胸也,将胸用力提起也。
提颏以正头,贴背以转斗,松肩以出劲。
颏骨用力向上提起,自然正项矣。两背骨极力贴住,意其劲自膊下而出至六腑穴向外转出,至斗骨而回。出劲之时将肩井穴用极软之意松开,自然无阻碍也。
折天柱以下气,视合谷以立门。
天柱穴,在后高骨,上下气之时,极力贴之,自得其窍;合谷穴,俗名虎口穴,遇敌之时,将手擎起会与耳齐,专睛视之,此玄门之法也。
横劲竖劲,辨之分明,
横以济竖,竖以横用。
以一身而言,自井顶至于足底竖劲也,自背骨至于手头横劲也;以一背而言,自腋至于两肩云门穴竖劲也,自六腑转于斗骨横劲也;以一腿而言,自内胯至于足底竖劲也,自膝至臀横劲也。总而言之,横中有竖,竖中有横,遇敌之时,横以克竖,竖以克横也。
五气朝元,周而复始;
四肢之首,收纳甚妙。
此总言内功一贯之道也,吸天地之精气纳入丹田,运丹田之真气自两腋升于顶。升气时自有真气自俞口降于丹田,此一气朝元也;运丹田真气自裆内下于丹田足底,下气时自即有真气起于足底,自外裆升于丹田,左右合计二气朝元也;运丹田真气自背底下于丹田左右合计此二气朝元也,总共五气朝元也;一升一降,一下一起,一出一入,并行不悖,周流不息,无住时也。久而用之,妙处甚多,此乃炼神之极则反本元之妙道也。
天地交泰,水升火降;
头足上下,交接如神。
承上文言,朝元功夫,久而精之,真水自然而升,其火自然而降,上下神气炼得浑然如一,如天地交泰,有神化而测之景也。
静升光芒,动则飞腾。
承上文言,功夫在内之窍,此节言功夫形之验。真气足于内,气色于外,虽隐而不动;满面神光,精华远射,令人不能正视;此静之妙也。气腾于形,形随乎气,以意帅神,以神帅气,以气帅形,故任神气所之,而形莫能为之累,如龙之腾云,如鸟之飞空,忽然而来,倏然而去,此功之妙也。
二卷纳卦经
头顶法乎乾,取其刚健纯粹;
足膝法乎坤,取其镇静厚载。
头统乾之体,有全身之总领,有元之义;提一身气血,有亨之义;宜随敌婉转,不宜直而无致,有利之义;宜健正高起,不宜歪斜倾倒,有贞之义。太低则有潜龙勿用之象,太仰则有亢龙有悔之灾。不仰不低,中正得位,精神发越,可以遇大敌矣。有九二曰见龙在田,飞龙在天,利见天人之象。虽然,此外象也,而非内义也。九四曰或跃在渊,无咎。知此奥理,可以达头顶微义矣。九四在上卦之下下卦之上,有顶之象,周身之气心从顶内踊跃而上,以咸元首刚健之体,非得之于跃乎?然气之为物也,可得言不可得而见也,深微莫测,非如渊之空洞乎?初九、九二、九五、上九,皆以龙言,而此爻独曰或者。鉴此爻之气,从初九之潜而上升于九五升降之所,浮沉之机,天理自然之流行,不可一毫执著于物,正如周身之气自顶内一坠,真气上升于耳,后降于口,化为甘露,绝无形迹可指也。头顶工夫外有九二、九五之象,而内有九四之义,可以无咎矣。而犹有义焉,盖此等功夫,深奥无穷,学者须潜心体会,顺其自然。倘浮躁妄进,徒损肢体,何益于事乎。然则终日乾乾,夕犹惕若,无论学道艺,不可不奉以为则也。
足膝欲沉静,不欲浮躁,取象于坤。夫人周身之功,全赖两足两膝以收之,犹周天之万物,也全赖坤土以载之也。下卦为足,上卦为膝,初六履霜,坚冰至取其镇静之元。阴气凝炼,渐至坚固也;六二直方大,不习无不利,言镇静之元,自然正直大方,不待勉强,而所经顺利也,六之含章可贞,或从王事,无成有终,言既含正大之体,内可以贞,固自守,外可以从上之所事,虽不能自成其方,而能自保其终也。六四括囊无咎无誉,言膝之为功,不可妄动以致誉也。六五黄裳元吉,言虎眼向外,委中向内,含乎中道而后元吉也。上天龙战于野,其血元(音玄)黄,恐过于阴静,而伤其变化也。故阴极生阳,静极生动,外虽沉静而其内之真气,自涌泉滚滚而上,阳生众阴之下,有地雷复之义。
头之为功,正而不斜,伸而不缩,不反不侧,不俯不仰,此功之见于外者也。至于长丰采,壮仪表,扬威武,皆气为之也,须自视其虎口穴,以定侧身之格局。一扬颏,必先失之于仰,夹脊微起,不失之于低,须戒之。两耳后各有一卜骨高起,是提气穴。提气时,务向上直起,庶免反侧之患,然须左右一齐用气,不然失之于侧,必失之于反也。学者不知其窍,纵总有莫大之功夫,而丹田之真气不能上贯于头顶,何由得刚健纯粹之象也。
凡一出手,即当视虎口穴,前颏用力正平提起,不扬不卑,后夹脊穴用力塌下。丹田真气来时,直达提气穴,着力提住,由百会穴转过昆仑穴,下明堂,贯两目,其气欲往鼻。空泄时,即便吸入丹田,两耳下,各三寸六分谓之顶眼,用力向下载住,合周身全局,用之久自知其妙也。
人之一身,唯有两脚着地,通身骨肉皆赖以负载,炼之不精,犹有颠蹶之患,况毫无力者乎。凡一动步,须将两足炼地,两足大指用力向内,两踵亦用力向内,两大趾掌后高骨处是正穴,周身用力向地载住,膝有动而足无动,如风之撼树,摇其本而不能动其根也。
世之用功于膝者,不过立则直,坐则曲而已。即间有一二通局者,其功夫了了,岂知膝之为用,有四面大力乎。凡一用步,两外虎眼极力向内,两内虎眼亦极力向外,委中两大筋竭力要直,两盖骨复竭力要曲,四面相交,合周身之力,向外一扭,涌泉之气自能从中透出矣。
炼者,如胶之粘物。一着则牢不可破;如火之炼金,一合则坚不能开。其中微妙,有不可言传之。学者细玩坤卦之理,自然有会于心也。又两足十趾,皆用力向地抓住。然必用周身之全局,以为出入方妙。若有早晚先后,则不合法矣。
遇敌之时,凡用右步则左膝不妨略直,凡用左步则右膝不妨略直,虽不可拘法,亦不可太过,总以不失元气为要。由前而观两膝若并,由后而视尻尾若有所凭,比胸塌腰,既不失之前伏,坚膝合步,更不失之后仰,总以阴静为主。
肩背宜于松活,是乃巽顺之义;
裆胯又宜提紧,须玩兑泽之情。
肩背取象于巽,巽卦一阴伏于二阳之下,外虽强健,而内实巽顺也。初六进退利武人之贞,全在济之以巽顺,而后劲有进退也。九三巽在床下,用史巫纷若吉无咎,言能巽者,自下以动而能如史巫之积诚,自可以通于鬼神也。九三频巽吝言劲之进退,必出于自然,不宜过刚不中频巽以致吝也。六四悔亡田获三品,言频巽之后必有所悔,必待悔亡之后,而后所获也。九五刚健中正以健体而居巽之中道也,所以贞吉也。初虽无精义而巽顺之久,自有此妙用,无论先后,无不利也。上九巽在床下,丧其资斧,言不可过于巽而无撙节,以丧其元气也。
裆胯取象于兑,兑卦内刚外柔,柔腹象,刚股象,腹临于股,阴之乘乎阳也。恐阳之过乎刚,故直者济之以曲,以完其势。股之谓也,恐阴之过乎柔,故虚者补之以实,以壮其神,腹之功也。遇坎而为节,节者有所限而不敢过也。兑者泽也,坎者水也,外肾也,谷道也,水在泽易于泄,气至腹亦易于泄,故贵有节之。遇离而为聧,聧者,递也,乖也。离者火也,燥也,炎上也。裆宜精而藏,胯宜坚而稳,若炎上浮燥必有乖递之象。然坚中欲活,静中欲动,又不过于固滞,故遇艮而为损。艮者山也,若山而不动则有损矣,必也动而不失其为静,静而不失其为动,坚而不失其为活,活而不失其为坚,故遇震而为随。震者,雷也,雷动而雨施,泽水随之而满,其气下降之候也。泽水升而为云,真气上之时也。世之用肩背者,往往直则不能曲,曲则不能直,松则不能紧,紧则不能松,良由不知内刚、外柔之体,内巽外健之用。须将肩井穴用力塌下,两肩向内贴住,两背通将出来。自背骨内以意送出劲来,再将手头握得坚实,通身钳得完固,自能直中有曲,曲中有直,紧中有松,松中有紧。久而用之,此内柔外刚,内巽外坚之奥理,细玩巽卦爻义自得其妙。塌肩井穴,须将肩顶骨正直落下,与背尖骨相合,曲池穴比肩顶略低半寸,手腕直与眉前,背骨虽极力贴住,却是竖劲,不是横劲,以竖则实,以横则虚也。下肩井穴自骨底以直至于足底,故谓之竖。动右背则须将左背之劲自左背骨底以意透于右背,直送二扇门穴,故谓之横。两劲并用而不乱,元气升降如意而巽之义得矣。裆胯要分而紧,其气正直上行,不可前出,不可后掀。两胯须分前后,前胯用力向前,不可向下。后胯用力向下,不可向前,亦不可向后。涌泉穴之气来时,向上甚大,两胯极力按之,愈按愈出,愈出愈按。阴阳两窍用力收住,不使往来之气,自足泄出,总以骨口相对,兑卦外阴内阳,互于吞并。高步以胯劲为主,以裆劲为佐,中步胯裆劲互于吞并,下步以裆劲为主,以胯劲为佐。裆劲竖,阴中阳也;胯劲横,阳中阴也,故须分上中下以用之。裆为胯之枢机,胯为裆之直使,故裆静而胯动,胯走而裆守,毫厘不可散乱,久而行之自能骨口相吞而真气真劲无不通矣。#
胸欲竦起,艮山相似;
胁有呼吸,震动莫疑。
胸取义于艮,艮者山也。一阳于二阴之上,其象为山,人身之胸似之。本乎天地者,亲上气也。本乎地者,亲下形也,气易过于浮,须有以镇之,胸内之义也。形易过于沉,须有提之胸外之义也。胸气上通于头顶,头顶者,乾卦也,天也。故艮遇天而为大畜,气畜于中而升于上也。下通于足膝,足膝者,坤卦也,地也。故地临山上而为谦,言足之气抱乎胸,犹地虽卑而抱乎山,而山不得不让之也。
胁聚象于震,震者动也,雷也,一阳动于二阴之下,雷出而奋乎上,胁似之,以上天之象也,以下地之义也。天地阴阳相交,则雷雨作,而万物生,人身上下相合,则血气通而真劲出,理一而已。胁气上交于头,故雷遇天而为大壮,真气上升于头顶,健以初则力自大壮也。胁气下交于足,故雷遇地而为豫,真气下降于足膝,顺以动,故神气豫悦也。一呼一吸,一升一降,外见之口鼻,而内需之心胸,其要总在胁也。
胸者空也,空则不能力,须以气主之。然气由胁而来,不能用胁,焉能用胸,盖不等于动者必不等于止,艮卦之象词曰:“时行则行,时止则止”,其义深哉。胁者协也,如鱼有腮,一开一合,气有升降矣。合则下协于丹田,后协于两肾,中间一股大气,自盖骨下从两裆内直沉至涌泉穴而止,复向后由足大筋向上翻出,自两委中穴上由尾闾穴透入夹脊,则与胁相交,一开如雷之奋于地而升于天,其气自能上升,一股入胸、入中,一股入两背,底通于泥丸,竖则直达顶巅,横则贯于指末。胁之开合,即气之呼吸借之,出入周而复始,不可颠倒错乱。细玩艮卦、震卦上九初九之义,自能其上下承接之妙。胸虽出而不高,胁虽闭而不束,虽张而不开,此中元妙,有难以口授者。胁须以意出,以气胜,以神率,则为合式,非出骨出肉出筋也。用胁以气之呼吸也,为开闭,以手之出入为开闭,以身纵横为开闭。若求之于骨肉皮血之间则左矣。高步之劲在于足,中步之劲在于胁,下步之劲在于背,此又自然之理也。
坎离为水火之象,水济火,火济水;
心肾为水火之脏,水宜升,火宜降。
坎离之卦,此身内之义也,可以意会,难以言传。吾欲妄言,又恐此道废坠。今从不可言之内,而勉强以言,学者须细心体会。离者,火也;坎者,水也。在人身为心肾;肾属于水,心属于火。火之为性,易升而难降;水之为性,易降而难升。故心动则火上冲,情动则水下降,是其验也。夫火必济之以水,始不至阳亢而生病;水必济之以火,始不至阴盛而生灾。从来儒家之守身,道家之内丹,莫不本于此义,真奥妙无穷也,岂但为学拳而计哉。即以拳勇而论,亦有莫大之功。今欲学勇不得不讲劲,欲讲劲,不得不借助于气,欲借助于气,不得不讲明水火矣。盖水火不交真气乃涣,气涣而疾病将生,身且不保,而况于劲乎。是以此于拳勇者,必讲劲,讲劲必养气,养气必调水火,此一定不易之理也。离卦内阴外阳,火中有真水也。坎卦内阳外阴,水中有真火也。真火可以济真水,真水可以济真火,互相济补,而后真气得所养也。用功之时,塌肩,与是胸胁,反龟尾,皆欲肾气上交于心也。须以意道之,炼步足聚筋皆欲心气下交于肾也,亦须以意道之,得译于运气格式。
凡初入门用气者,每日清晨盘膝静坐,闭目钳口,细调呼吸,一出一入,皆以鼻孔而行。少时气定,遂吸气一口纳入丹田,助以津液足三十六度,则真火自降矣。但吸气时须默想真气自涌泉发出,升于两胁,自两胁升于前胸,自前胸并于耳后,渐升于泥丸。降气时,须默想真气由泥丸降于印堂,由印堂降于两鼻孔,由鼻孔降落于喉,由喉降于夹脊,由夹脊透于前心,由前心直沉于丹田。丹田气足自能从尾闾升于夹脊,升于泥丸矣。熟练后,再用收气、留气法也。